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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是他的宠溺淹没了我的理智,或者是他的声音蛊惑了我的心智,我没在抬杠,我甚至没作迟疑,就此按照他说的去做了。

    我第一次那么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我的脑海里面忽然闪过很多清晰而斑斓的画面。

    我梦中的那个开朗少年,他在大雨淋漓中孤独地奔走在寂寥的跑道上,他在盛大的篮球赛后抱着篮球寂寥地走出校门,他的膝盖破了一大块却浑然不觉。

    我的脑海里面冒出一个奇特的想法,如果他在淋雨的时候我给他送上一把雨伞,在他有伤口的时候能大胆地送一块创可贴,那么现在的我们会在哪里。

    是像现在这样躺在同一张床上将要做一些羞人的事,还是现在已经散落天涯天各一方。

    正当回忆在我的脑海里面堆积而挥之不去,张竞驰忽然停下所有动作,他把我被他推上去的衣服轻轻地拉下来,他伏在我的身上慢腾腾地说:“你在想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我这才恍然睁开眼睛,我不好意思问他为什么要停下,我只得用疑惑的眼神望着他。

    将我散乱的头发往后别了别,张竞驰将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我的眼睛里面,他好一阵才说:“你刚才好像在很投入地想着什么,你是不是觉得在婚前跟我做这事比较有心理压力。”

    停顿了一下,张竞驰覆过来轻轻亲了一下我的脸颊说:“如果是,我可以再忍忍。”

    我的脸不自觉地烧起来了,最终我老老实实地说:“不是,我就是忽然想起读高中那阵的一些事了。”

    哦了一声,张竞驰一个翻身下来,他的呼吸还有些粗重,但是他握着我的手挨着我躺下,他说:“跟我说说。”

    我跟张竞驰,之前基本不会像这样聊着以前的事。

    他没怎么表示好奇过,而我也不愿意主动提起,怕他觉得我烦。但是他现在是主动问,那又是另当别论了。

    于是我嗯了一声,顺着往他依偎了过去,我说:“应该是距离你高考前的一个月,有天下大雨,你在跑道上淋着雨跑步,我那时候在运动场纠结了很久,要不要给你送把雨伞过去。”

    “那你当时为什么没送来?”张竞驰的声音淡淡的,却把我的手握得更紧。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额头,嘿嘿笑了一声说:“我跟你又不认识,送过去你肯定也不要,说不定你还觉得我是神经病呢!”

    “还想起了什么?”又是淡淡的声音。

    我又习惯性地摸了摸额头说:“还有次你打球摔了,膝盖破了很大一块。”

    忽然松开我的手,把胳膊完全伸过来环住我,张竞驰半响才说:“我读高中那阵,我奶奶病了。我爸是孝子,他就从深圳搬回去遂溪照顾着,我就执意跟着回去遂溪读高中。我高考前一个月,我奶奶生病弥留之际,我妈一直找借口说忙没空回老家。我就想着如果我病了,她是不是就可能回来。但是我有些自讨没趣,我那次淋雨感冒了两个星期,我的膝盖破皮发炎吊了几天针,她明明听我爸说,但没一个电话,也没有出现。我那时候挺怀疑我不是她亲生的。”

    说完这番话,张竞驰若无其事淡淡地嘿嘿一笑,他很快又说:“如果你那时候给我送把伞或者送一个创可贴表示一下关心,说不定我马上从了你了,你还用暗恋那么辛苦嘛!”

    他越是若无其事,我越是听得有些心疼。

    我把手伸过去覆在他的脸上,我难得很是矫情地说:“可是我觉得我暗恋得很值得,因为你是一个好人。”

    很明显的张竞驰无福消受我这另类的夸奖,他说:“你这样说,我会以为你在给我发好人卡。”

    我的表情变得很囧,我赶紧解释说:“额,我的意思是指你是个好男人。”

    这下他受了,他立刻变得很嘚瑟那样说:“当然,你捡到宝了。”

    正聊得火热,我另外一只手一直找不到放置舒服的姿势,一直在那里挪动着,好不容易放好了,却觉得触碰到了一个很热的东西。

    天地良心,我那时候没反应过来,才会没心没肺地蹭了一下,然后让自己的手安安静静地呆在那里。

    也就是那么一下,张竞驰迅速松开我,他的气息又微微变得急促起来,他说:“把你的手从我那里拿开,不然等下我会忍不住把你给办了。”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放在了不该放的地方,我闹了个大红脸,迅速把手抽回来,但是我觉得我不就是不小心碰了一下吗,于是我嘀咕了一声说:“色狼。”

    我说得很小声,但是张竞驰还是听到了,他还真是能折腾,他又欺身上来将我压在身下,他的目光灼热差点把我给烧着了,他就这样慢腾腾地说:“你刚才说我什么了?”

    我撇了撇嘴,不好意思把刚才那话重复一遍,只得硬着头皮乱扯说:“夸你帅。”

    可是张竞驰却不好糊弄,他不依不饶地说:“我明明听到的是两个字。”

    我那时候还没学好撒谎的功力,三两下就熬不下去了,我只得别过去脸老实说:“色狼。”

    除了没本事一个挥手就几百亿上下,这一刻张竞驰就跟个霸道总裁似的,他伸手将我的脸掰正过来与他面对面,他忽然极度认真甚至是义正言辞地说:“我是一个正常的气血方刚的男人,我这是很正常的生理反应。我要抱着你一点儿反应都没,那你就要哭了。”

    瞧他那认真劲,我哦了一声,顺嘴就说:“这样啊,那好吧。”

    忽然有些愤愤的,张竞驰点了点我的鼻子说:“你当然好了,就我整个人都不好了。住在一起大半年的,自己喜欢的姑娘儿露着大腿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我还得忍着不动手动脚。”

    嘴贱啊,一聊欢脱了我就收不住嘴,我直接没经大脑地问:“你忍着干嘛?”

    忽然有些无奈,张竞驰郁闷地说:“说你傻你还真是很笨,因为爱你呗。我们第一次的那晚,我觉得你完全是心情不好借着酒劲冲动了,事后你肯定是后悔了,我那时候要牵你的手,你都躲开了。我那时候也很懊恼,我觉得我就是一个趁火打劫的禽兽,我就暗暗的想着下一次等你完全愿意了我们再这样。但是没想到第二次,我还是个禽兽。”

    我忽然听得好生感动。

    我的手不自觉地攀附在张竞驰的脖子上,好一阵我小声地问:“忍着难受吗?”

    更郁闷了,张竞驰说:“废话。我喜欢的姑娘大夏天的光着个白白的大长腿在我面前跑来跑去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我已经勾住他的脖子笨拙地凑上来吻住了他。

    张竞驰先是含糊地说:“你再闹我就忍不住了。”

    但是没几秒,他的吻随即铺天盖地反馈过来。

    在这个漫长而热烈的激吻里面,我忽然感觉到一凉,在亮的耀眼的光线里面,我有些迷惘地扫了一下自己的上身,我衣服的扣子已经被他解开了一大半,而他的睡衣全不见了,他裸露的身体在我面前一览无遗。

    我的脸涨得通红,小声地说:“先关灯好吗?”

    很是含糊地应了一声好,张竞驰竟然抱着我一路轻吻着走到开关处关了灯,然后又是一路摸索着抱着我回来,我们双双倒在了床上。

    这一次的感觉比任何一次都猛烈,我被他温柔而又霸道地送到云端上,我紧紧地抿着嘴,却总是忍不住逸出低迷的几声来。

    待到平息了之后,张竞驰翻身下来,他帮我擦去额头上的汗水,随即他拿过他的睡衣将我团住,他极尽温柔地说:“你全身都是汗,我抱你去洗洗。”

    等我折腾着洗完澡出来,张竞驰拿着吹风筒站在那里说:“过来,我帮你把头发吹干。”

    我坐在那里,他站着,他的手很轻很轻地挑起我的头发,吹风筒发出的闷闷的声音,把整个房间都弄得吵起来。

    好不容易张竞驰帮我吹干了头发,他把吹风筒放到一边,他又是横腰将我抱起来朝着床边去,他把我放在床上:“你太轻了,以后我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他也爬上床,挨着我躺下,他拉过被子盖住我们,他的手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脸说:“肯定是累坏了,早点睡。”

    我想起原本他是说要我帮他看看图纸给建议的,所以我拉开被子的一角问:“图纸不看了吗?”

    张竞驰笑笑又拍了拍我的脸说:“明天我早点起来看就好了,你累坏了,睡觉吧。”

    他说完,用他的胳膊给我枕着,我的耳朵刚好靠近他的心脏处,我听到了他均匀的心跳声。

    我确实是全身没点力气,累到了极点,不知道怎么的,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觉,我睡得很沉很沉,等到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我拉开被子,看到卧室的门关着,张竞驰不知道去哪里了。

    我迷迷糊糊地爬下床,光着脚走出去,我想着他可能在书房看图纸,就去书房门口瞄了瞄,却没有见人。

    来到大厅的时候,我才赫然看到茶几上有一张纸条。

    依然是苍劲有力的字迹,张竞驰说:“橙子,公司那边有个急事,我要出差去上海,见你睡得很熟,我没叫醒你。你看到字条的时候我可能在飞机上,会暂时关机。等我到了打给你。早餐我做好了,你热一下再吃。给你留了点零花钱,这几天好好照顾自己。对了,你手掌上的伤口没全好,记得别沾水,爱吃什么就叫外卖。爱你。”

    我拿着字条,不断地将后面那两个字重重复复地看,我的心里面第一次那么安然自得跟喝了蜜糖一样甜。

    我原本以为这会是我们之间甜蜜的开端。但是我错了。

    我不知道原来残和疼痛就爱在我爬的高高的时候袭来,现实的面目如此残与狰狞,我人生中的暴风雨正嚣张着席卷而来,我在后面需要为我今天获得的为数不多的甜,而吞咽下数以百计的苦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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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入我眼帘的是,陈亮悠然自得地坐在沙发的边缘上,他的裤子褪到了膝盖处,有个穿着白色小外套的女人蹲在那里,脸色绯红,浑然忘我地在陈亮的胯间吞吐着,而陈亮的手覆在她胸前呼之欲出的雪白上。

    完全被这样一幕给弄得发傻了,我拿在手上的牛皮袋差点就要掉到地上,我的脸一下子烧得通红,好一阵才下意识地急急帮他们带上了门。

    等到“砰“的关门声总归沉寂之后,里面传来了陈亮的声音。

    恢复了些少的沉稳,他说:“东西给我拿进来。”

    就跟有人往我头皮上撒花椒水似的,我的头皮一阵阵的发麻,我傻愣在那里好一阵才硬着头皮说:“陈总,实在抱歉打扰了,不然我把文件放在门口给你,签收单你写好了再给我,我在外面等着。”

    里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一阵之后,门被从里面拉开了,刚才蹲在那里闪瞎了我的眼的女人,她拿着一张纸巾暧昧地擦着嘴,她把门拉到最大,示意让我进去。

    我这才看清楚她就是那晚在陈亮家被陈亮呼呼喝喝让她滚的女人。

    大概是看不惯我脸上还没散去的红晕,她有些鄙夷切了一声说:“装什么逼。”

    我还没从刚才的阴影里面完全跳出来,只得抿着嘴低着头挪着走了进去。

    陈亮已经把裤子提起来了,他穿戴整齐地坐在那里,冷着一张脸,让我恍如隔世,仿佛刚才在办公室如此放纵的男人,不是他。

    可是我的尴尬接踵而来,我不再看他,而是低着头说:“陈总你好,这是我们徐总让我给你送过来的文件,请你帮我签收一下。”

    我说完,将牛皮袋和那张文件签收单一同递了过去。

    正在这时,刚才那个妖艳女人走过来挨着陈亮坐下,她的手如同藤蔓一般攀附在陈亮的身上摸来摸去,她说:“亮哥,快签了我们去酒店嘛,人家被你撩拨得忍不住了。”

    这样**裸的**,让我好一阵的恶寒。

    我死死忍住身体里面越演越烈的恶心,站在那里一声不响。

    我就想陈亮赶紧把东西给我签了,我好回去交差。

    可是,似乎是要演给我看似的,那个女人继续做出更出格的动作,她一把掰过陈亮的脸唇随即贴上去,她有些含糊地说:“亮哥,快打发了她嘛。”

    就在这时,陈亮一下子嫌弃地推开她,冷冷地说:“我现在有正事,我讨厌愚蠢的女人,还不滚。”

    带着些少不乐意嘟哝了一声,那个女人站起来拉了拉她的衣摆,随即拎起那个小小的坤包,蹬着高跟鞋摇曳生姿地走了,她还顺手重重地关上了门。

    随着“砰”的一声关门声,整个偌大的空间里面只剩下我跟陈亮,我的尴尬越发浓郁地浮上心头。

    我甚至想着如果刚才那个极度恶心我的女人还在,那该多好。

    正当我神游着,陈亮闷声闷气地说:“坐,文件我要细细看完才能签回给徐志勇。”

    我一下子想起那晚,他也是让我坐在沙发上,我迟疑了一下,最终我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陈总你慢慢看,我站着就好。不然我在大厅那里等着也行。”

    抬起头来,陈亮轻飘飘地瞥了我一眼,他面无表情地说:“如果你是因为了那晚的事觉得对着我尴尬,我劝你最好是忘了。我喝多了,如果有冒犯到你,下次请你吃饭赔罪。”

    顿了顿,他又说:“反正,我也没对你做成什么。反正你应该还把我当朋友,不是么?”

    他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将那件事一笔带过了。

    而我的手掌上面,被玻璃割开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它会提醒着我,在那个夜晚,那个曾经是我良师益友的陈亮,一去不复返。

    我以前是相信男女之间有简单平凡的友谊的,但是现在就未必了。

    又用膝盖想了想,陈亮已经是跟徐志勇自从一派了。而徐志勇哪怕跟张竞驰在法律上是一家人,但是他们也是一直在明争暗斗的敌人。

    在见识了徐志勇这样**裸地想借用我陷害张竞驰之后,我隐隐约约觉得这不是结束,这仅仅是一个开始。我难以想象后面他们会不会联合在一起,给张竞驰掀起一场职场上的血雨腥风。

    于是局促地站在那里好一阵,我淡淡地说:“陈总现在交往的朋友非富即贵,我怎么有资格自称是陈总的朋友呢?”

    抬起眼帘又是轻飘飘地扫了我一眼,陈亮浅浅笑笑说:“李橙小jie的意思是,从今天开始就要跟我划清界限了?果然是跟了一个特别有钱的男人之后,就看不起以前那些只会小打小闹的朋友了吗?”

    特么的,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跟陈亮会有这样针锋相对打嘴皮子架的一天。

    在他没表白之前,那阵我们多好啊,就跟两哥们儿似的。

    想想内心就有点小感伤。

    可是这样的小伤感,很快被陈亮接下来的话驱散得灰飞烟灭。

    与刚才淡淡看过来不一样,他停下翻动手上的温江,这一刻他将所有的视线全落在我的脸上,他就这样慢条斯理地说:“那么李橙小jie,我可以不再以朋友的身份,而是以你客户的身份问你一个问题吗?”

    被这样不礼貌地盯着看,我脸上的表情有些僵,但是为了赶紧的结束这尴尬的对峙,我赶紧说:“陈总请问,问完了好快些给我签回文件,我要回去交差。”

    轻笑了一声,陈亮眼睛里面带着浓浓笑容,他微微扬起嘴角轻笑了一声说:“你刚才推门进来都看到了?那你觉得,是张竞驰的大,还是我的大?”

    我是真的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条件反射的,我顺嘴就问:“什么意思?“

    再看着我的眼神,已经变成了鄙夷,陈亮的声音一下子冷下去说:“还需要在我面前装纯吗?你跟张竞驰住在一起大半年,你别告诉我,他碰都没碰你。如果我还是当年那个傻乎乎被你玩弄在鼓掌之上的陈亮,我肯定就信了,但是很可惜,我已经不是了。”

    我一下子明白过来陈亮的意思。

    从脸到脖子,在顷刻间涨得通红,我不自觉地急急后退了几步,我飞快地挪开自己的脸,我的心里面一直在骂着卧槽这个男人怎么变得那么猥琐无耻了。

    也就在心里面骂一下而已,在这个话题上我要跟他多作纠缠,说不定还合了他的心意。

    于是我抿着嘴,不再作声。

    将目光移回去放在文件上,陈亮拿起笔在上面刷刷地写个不停,好一阵之后他停下笔,将文件朝着我站着的方向递了过来。

    我上前两步作势就要去接,但是他的手却往里面微微一别,他继续盯着我说:“你就不能看在我把那么多年的时光浪费在你身上,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吗?他的尺寸,你肯定是非常了解了,如果我的你还没看清楚,我不介意现在就让你再看一下,如果你想试试,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我没洁癖。”

    我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最终还是忍不住说:“陈亮,请你自重。”

    自嘲地笑笑,陈亮腾一声站起来,然后自顾自地踱步走到办公桌那边拉开椅子坐下来,他将文件随手丢在桌子上,这才继续说:“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就是自重了。我当年就是太懂得自重了,所以你才会躺到别人的床上去,并且对我一点儿愧疚之心都没有。”

    要说到愧疚之心,确实是有的。

    可是我愧疚的是,我无法因为感动,因为凑合,因为想找一个人带我逃出生天,而牵起他的手。

    我曾经以为他要的是我的爱情,但是现在就未必。

    他可能以为他对我还有爱情,或者仅仅是不甘的不认输吧。

    岁月还真是一把刀,它把我们身上多余的枝桠都狠狠地砍去,剩下的就是那满目疮痍的主干,因为没了那些枝桠的遮挡,所有丑陋的狰狞的东西会慢慢地浮现出来。

    我终于意气阑珊,我上前了一步,趁他不备飞快地伸手去拿过那一份文件抱在手上,我微微弯下腰,最后一次以朋友的姿态冲他说:“陈亮,谢谢你带我来深圳,谢谢你在工厂时对我多番照顾,谢谢你请我吃我人生中的第一顿肯德基,谢谢你给我送了我人生中第一束花,也谢谢你曾经把我当成珍宝一般来尊重。当年我的答案是什么,现在我的答案依然如此,我曾经觉得很愧疚你对我的好,但是我也知道,我永远不可能考虑跟你在一起。因为在我的心里面,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知道自己的固执,我怕我会伤到你。其实你的人生可以有无数的可能,而我只是一个意外,你不要在执着输赢的时候,或者你可以获得更多的快乐。”

    我说完,拧过头来抱着文件就快步地朝着门的方向走去。

    身后,传来了瓷器落地的破碎声。

    很快,身后的陈亮冷冷地给我撂了一句话。

    这句话急急地闯进我的耳膜里面,震得我的耳朵生痛,它也像是大冬天里面的冰桶,浇得我那个叫透心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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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天大概最知道的是,这一刻的李橙她是一个怂包子,她是一个新鲜出炉热气腾腾的包子。

    她的勇敢尖锐,她的横冲直撞,她的所有不认服输的要强,她所有的非黑即白眼睛里面揉不下沙子,在这一场全身投入的爱情中全部节节败退,她最后能剩下的性格特点,竟然只有可悲的胆怯懦弱等等不可取的东西。

    也就是在那么几秒内,我就做了一个让老天爷都为之不耻的动作,我没有立刻捡起手机,我而是手忙脚乱地把那两个四四方方的红得触目惊心的杜蕾斯包装袋捡起来紧紧团在手上,急急忙忙地下车,将它们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面,就像它们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我死死地压制住我那些丰富的想象力,尽全力不去想这些东西他到底用在了谁的身上,我也死死压制住自己想要把他丢在这里自己回家的冲动。

    我生怕我一个冲动,我跟他之间就万劫不复,他转眼就变成不是我的了。

    张竞驰回来的时候,我安安静静地坐在车上低着头玩着手机,我玩得那么投入,以致我的脸都快贴在手机上了。

    他把冰淇淋递过来给我,他说:“大冷天的还要吃这个,下不为例。”

    我很快接过来手忙脚乱地打开,我迫不及待地挖了一大勺塞进自己的嘴里。

    这他妈的是谁把冰淇淋做的那么冷冰冰的?

    我终于找到了流泪的理由。

    可是我不敢肆无忌惮,我只能掉下若有若无的一两颗,还要装作开心的样子对着张竞驰说:“以后再也别买那些买一送一的冰淇淋了,冰得我快哭了。”

    我感觉我也能去参选奥斯卡演后了,我的演技竟然在短短的几秒内浑然天成自成一格,我竟然就这样蒙骗了有着火眼金睛的张竞驰,他又是伸手揉我的头发,就跟我是一个听话乖巧的小狗似的,他的眼睛依然是亮晶晶充满爱意和爱惜的,他说:“傻,冰淇淋不都是凉的吗?”

    我没应他的话,继续急匆匆挖更大的一勺塞进自己的嘴里面,那些柠檬的酸伴着些少的甜在我的唇齿之间弥散着,我有些任性而无理取闹地说:“干嘛只买柠檬味的,我还想吃橙子味的。买个冰淇淋都买不好,真是的。”

    在我们两个人的相处里面,大多数时候,张竞驰对着我都是有极好的脾气的,他也会细心记得我喜欢的口味。

    这一次也不例外。

    他从那个包装袋里面拿出另外一盒打开,用勺子挖了一小口往我的嘴边送,他说:“知道你最爱的口味是柠檬和橙子,所以我都买了。”

    原来最爱的可以有两个吗?

    我在理性上知道我不该如此断章取义,我也知道就是两个口味的冰淇淋而已,我该在这个话题上面死死地纠缠不休。

    可是我的感性支配着我这样做了。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我将所有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我有些无厘头地说:“为什么最爱的可以有两个?让你自己选,你要柠檬还是橙子?“

    大概觉得这个问题毫无营养,而张竞驰原本就是一个对吃的没什么要求的人,他不以为意地又摸了摸我的头,微笑着说:“反正我很少吃冰淇淋,我觉得哪种味道都无所谓,柠檬也好,橙子也罢,我能凑合。”

    我还真他妈的走火入魔了!

    我们不过是讨论一下口味而已,我就自动自觉对号入座,他在感情里面也是可以这样,对到底是谁在他身边已经无所谓,他是在凑合。

    这大概是我恋爱以来第一次在他面前这样闹腾,我将手上的盒子重重地递过去硬塞在他的手上,我盯着他极度认真地说:“不准凑合,你要选一个!你不要的那个,我就扔了它。”

    估计是觉得我有些反常,张竞驰的眉头忽然蹙起来,他凑过来,他的语气里面带着小心翼翼:“怎么啦?是不是我今天让你等太久,你生气了?”

    我竟然见不得他的小心翼翼,我的心肠一下子软下来,为自己刚才的无理取闹感到闹心,我掩饰说:“没事,就是觉得你老是叫我橙子,我想跟你开个玩笑看你懂不懂选我,谁知道你反应迟钝,一点都不好笑。”

    我就这样一扯,张竞驰还信了,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吐槽自己说:“我真是没点默细胞。”

    他吐槽完自己,又把那些冰淇淋收了收说:“大冷天的,别吃这个了。我们回家吧。”

    他说完,作势就要发动车子倒出去。

    我忽然突发奇想,当然我抱着被他拒绝的念头说的,我用手捅了捅他说:“我想坐地铁回家,你要不要陪我一下?”

    我以为他会马上说什么地铁很挤啊什么的,却没有想到,他连迟疑都没有,就立刻说:“可以啊,我还想在地铁上抱着你,让别的男人羡慕我呢!”

    我以为他开玩笑的,但是他很快掏出手机打给公司一个有他车备用钥匙的司机,报上地址让他过来把车开回去。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我们两个人牵着手朝着地铁站入口走去。

    华强北这个站人很多,等到地铁来的时候,我们好不容易地挤上去,却连站脚的地方都少得可怜。

    我以为张竞驰会皱眉头要求下一个站出站打的回去,却没有想到他看起来挺高兴的,一路拥着我颠簸着回到了会展中心。

    回到家里,我把今天所有内心经过的惊涛骇浪全部藏匿起来,安安静静地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饭。

    张竞驰吃得很满足,一边吃一边耍贫嘴说找了个五星级厨艺的女朋友真是幸福感爆棚,换做平时我不知道该多甜蜜多高兴,但是今天这些听着,竟然恍然觉得,不是说给我听的。

    等我收拾好去洗完澡出来,已经快是十一点了。

    张竞驰挨着床头卧坐着,他正抱着笔记本电脑在那里敲敲打打。

    我把卧室的门关上走过去爬上床,我没挨着他坐下,而是自顾自地拉开被子躺着,想了想我开口说:“张竞驰,我有事要跟你说。”

    他停下敲打键盘,摸了摸我的头轻声说:“说吧。”

    我将他的手摘下来随意放到一边,我的眼神看似飘忽,却余光一直落在他的脸上,我说:“我哥前几天给我打电话,说收到消息,我们家那边会有房地产的要建商品房,到时候可能要拆迁,家里说人家都是按照人头来分钱,叫我别急着嫁,户口本也暂时不给我。”

    我倒宁愿张竞驰如同前几天那么急躁地想要问我家里要户口本跟我去扯证,就算我忌惮他家里不同意往后推都好,我其实想要的是他的一个态度。

    可是,他若无其事地又摸了摸我的头说:“哦,没事,你别跟家里置气,我们等等也可以,不着急。”

    就是跟邱佳玲去出个差回来,连跟我结婚也不急了。

    那杜蕾斯,是跟她用的吧,还用了两个,看来很激情澎湃吧。

    我的心慢慢凉下去。

    我真的很像爬起来将那张小票翻出来跟他对峙,我真的很想跟他说我在他的车上发现两个被撕开的避孕套袋子,我真的很想让他给我解释清楚。

    可是我怕。

    我怕现实残,我怕现实狰狞,我怕一切变得覆水难收,我还想自欺欺人一阵。

    拉过被子裹得更紧,我转过身去,怀抱着心事闭上了眼睛。

    张竞驰很快把笔记本放到了一边,他挨着我躺下来伸手环住我问:“怎么了?感觉你今天情绪不高啊。”

    我的心闷得慌,我推了推他的手说:“我想睡觉了。”

    但是张竞驰他不是那种不懂察言观色的小毛头了,他依然挨着我,他的声音低沉地说:“是不是气我冷落你了?”

    我闭着眼睛,轻轻摇了摇头,我说:“就是想睡觉了。”

    冷不丁的,张竞驰把脸凑过来突兀地说:“你是不是生气我跟邱佳玲一起去出差啊?”

    听到他提起这个名字,我的心里面堵得慌。

    是我想象力丰富吗,还是我的错觉,它让我觉得他在提起邱佳玲的名字时,总有隐隐约约的复杂情绪在其中。

    等我从他那晚的叙述跳出来,其实他由始至终在说的都是他的悔恨地自责,他可从来没有说过他后来是经过了多少的千锤百炼,才把邱佳玲从心里面剔除出去的。

    又或者,从来没有剔除过。

    我赶不走她,她还在他的心里面逗留,她还占据着一席之地。

    也是啊,他跟她之间有着太多年的纠葛,而我哪怕是暗恋了他数年,哪怕我那一年给他偷偷打了一年的开水买了一年的早餐,哪怕他占据了我整个青春岁月,那也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他跟我在一起,不过短短几个月而已。

    如果说有什么我斗不过,那我怎么可能斗得过岁月流淌和回忆纠葛堆积呢。

    然而就算我斗不过,我也不想输,因为我爱他,那么执拗那么疯狂,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遇到下一个让我如此全情投入的人。

    最终,我选择了逃避。

    天知道,在后来我四面楚歌孤身无援节节败退的时候,我有多后悔我这一刻没有勇气撕开我所能看到的这些残的狰狞。

    在后来,当我现在所有能拥抱在手掌心上面的温暖全部随风而逝,而我一面恋恋不舍地回首着自己收获的为数不多的甜,却也在独自吞咽苦水时痛心疾首自己这一刻的愚蠢与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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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片让人迷惘的黑暗里面,随着他的脚步声彻底地消失在我的耳膜里面,我拉过被子盖过了头。

我当然一直没有睡着,我知道他什么时候进来的,他还给我掖被子,他在我的侧脸留下亲吻,我全都知道,可是我依然心无旁骛地飚演技,装睡。

我就这样睁着眼睛到天亮。

就连张竞驰蹑手蹑脚地起床,他轻手轻脚地又亲吻我,他伏在床头柜那里给我写纸条,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可是我没有醒来的理由。

他的字迹依然漂亮得让我心动,而他也依然忙得昏天暗地,在那张小小的白色的四方纸张上面,他的抱歉被他用飞扬的文采活跃纸上,他很忙真的很忙。

接下来整整一个月,哪怕我跟他住在一起,我们能拥着一起聊天的机会少而又少,总是我睡着的时候他才回来,等我醒来他已经出去,他甚至连续一个星期在东莞的工厂,没有回来。

变故一下子来得让我措手不及。

而关于他这次拿下大客户的消息,我是从公司的小道消息里面知道的。

刚开始是有人说,张总拿了个大订单,可能年底他会趁机吸纳更多的股份稳坐决策人的位置,会把徐总给完完全全地踢出去。

可是没过多久,这个消息在越演越烈之后发酵成,博联快被这个订单坑死了,这个坎要迈不过去,接下来可能会是大幅度的裁员。

虽然说博联制度严明,管理层在密保工作上面做的不错,但是上头要有些什么风吹草动,基层的人也不可能不知道。

我隐隐觉得,这并非是空穴来风。

我初来深圳呆的第一个工厂,那时候就曾经因为一个金额巨大的订单差点弄得破产,而之前风光无限的决策人,也因为那个订单吃尽了苦头前程尽毁。

在这个期间,这一天我其中一张银行卡上面,徒然多了一百万,这笔钱是通过一个中转的账户打进来的。

在我收到之后,高琳忽然出面找到了罗米慧,博联就这样单方面跟我解除了劳动合同。

我的内心兵荒马乱,问过高琳为什么要这样做,她的脸依然冷得生硬,说是我跟张竞驰公开了恋爱关系,博联不提倡办公室恋情,因为张竞驰掌握着博联的股份,而且他是一个不错的决策人,当然只能是我走。

哪怕高琳的解释天衣无缝,我还是嗅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

我越来越担心张竞驰,于是我在我被博联辞退的这个晚上,哪怕他在电话里面若无其事极尽温和地叮嘱我晚上早点睡,要盖好被子什么的,我还是拿了条毯子坐在沙发上,等他回家。

张竞驰是凌晨三点才回到家里的,他刷指纹开门的时候我就听到了,我把毯子丢到一边,快步迎了上去。

他的脸色看起来很是疲惫,我一凑上去,就闻到了淡淡的酒气。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他的脸上依然是波澜不惊浅浅的笑,他说:“怎么还不睡?”

我定定地看着他说:“好多天没见着你了,反正我明天也不用去上班了,晚点睡没事。”

没应我这话茬,张竞驰忽然弯下腰来将我横腰抱起来,他说:“我抱你去睡觉。”

不知道他是喝得太醉,还是他心情郁闷没怎么看路,总之他抱着我走到卧室的门口时,他的胳膊重重地撞在了门边上,看他的表情我知道他很痛,但是他还是一路向前将我稳稳地放在了床上。

我一下**起来,作势想要他脱下外套让我看看他有没有撞破皮,我说:“你怎么都不看路的?快让我看看伤怎么样了!”

倒也是听话,张竞驰慢腾腾地把外套脱了下来,又将里面的衣袖挽起来,我看了看,还好没破皮,只是红了一大块。

可是也够让我心疼的了,我的手覆在那些通红附近,有些郁闷地说:“都不看路嘛,毛手毛脚的,很痛吧?”

但是张竞驰却若无其事地把我的手摘下来,他的手很凉,覆在我的脸上就跟一块冰似的,他淡淡地说:“我没事,你先睡,我去洗澡了。”

没过多久,张竞驰带着一身的水汽过来,与他之前风风火火大步流星的走路方式不一样,他这一次走得慢腾腾的,甚至在伸手想要关门的时候,他的手都在那里停顿了好几秒,才把门推着关上。

他走过来,慢腾腾地作势要坐到床上。

他的明明刚才被他丢在了床上,但是他却丝毫看不到似的,就在他想要坐下去的时候,我飞快地把他的捞出来。

见到我这样的动作,张竞驰望着我问了一句:“橙子,怎么啦?”

我晃了晃手上的说:“你快被你坐坏了,你这样都看不到啊?”

冷不丁的,张竞驰突兀地来了一句说:“如果我真的看不见呢?”

他的语气里面带着些少的玩笑意味,我没作多想,以为他这是还有心情跟我抬杠,我自以为气氛回暖了一些,我晃了晃手上的说:“你逗我呢还是逗我呢,这么大的一个都看不到,你又不瞎。”

就跟没看见似的,张竞驰之前很亮的眼睛似乎没有太多的焦点,他把鞋子脱了完全坐到床上来,伸手过来作势就要覆上我的脸,却在我的脖子处停顿了好一阵,才慢慢地游弋到我的脸上,他转而将我一把拉拽到怀里,他将所有的力气全部用来将我紧紧禁锢在他的怀里面,与他的手指不一样,他的怀抱很暖很暖,但是他说出来的话对于我而言,却更像是大东北里面突如其来的一场厚厚的暴雪,这些纷纷洒落的雪将我的心狠狠地深埋在那里,而我冻得瑟瑟发抖。

我一个字也没有听错,我一个字也没有听漏。

他说得那么清晰,那么果断,那么不留一点点的温情意味。

没错,这个让我暗恋了几年的男人,这个荒芜了我整个青春的男人,这个被我深深爱上,彻彻底底把我变得懦弱与忍让的男人,这个曾经好多次给我错觉让我以为他也深爱我的男人,这个可能在心里面还为邱佳玲保留着一席之地的男人,这个现在紧紧拥抱着我,我还能听到他熟悉的心跳声的男人,他就这样轻易地揉碎了我的心。

他就这样轻易地揉碎了我全权交付上去,期待被好好珍惜好好安放的心。

他说:“橙子,我们分手吧。”

是的,他抱着我,他紧紧地抱着我,一样的心跳,一样的气息,一样的温暖,但是他却要分手。

但是我很快冷静下来,我联想到公司里面的风言风语,我直觉张竞驰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他不想连累我,才要跟我分手。

我为我能发现这一点开心不已,他不是因为爱上其他人了,他是爱我的,他只是不想我陪他担惊受怕。

一定是这样的。

于是,我的眼泪一颗也没掉下来,我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稳稳伏在他的怀里,我慢吞吞地说:“我不会和你分手的,张竞驰,我不可能跟你分手的。不管你出了什么事,我都要跟你在一起。”

可是,为什么他那么冷静,刚才那个拥抱的灼热还没有完全褪去,他就这样如同推开一块了无生息的木头一样,他的双手扶在我的双肩上,他就这样定定地望着我,他的语气里面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还有决绝。

他说:“你以为我在拍韩剧?我能有什么事?我就是腻了。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我们都要分手。”

我的内心终于兵荒马乱心乱如麻,我急切地伸出手去作势要覆上他的脸,哪怕他冷着脸我也觉得他那张脸好看,我觉得如果我的手放在他的脸上,他的心会不会对我软下来。

可是我还没触碰到,他已经把我的手挡了下来,他说:“刚才是最后一个拥抱,以后不会再有,你也别碰我,我不喜欢一个跟我毫无关系的女人随便碰我。”

哪怕我自以为他是公司出了问题,他是出事了才想跟我撇清关系,但是他这些话还是深深地伤了我。

我第一次那么不管不顾,我把他的手狠狠地摘下来,我作势就要凑上去亲吻他,可是他依然是躲开了。

他后退了一步,冷着脸与我对峙着。

我以为他刚才的话已经足够伤害我了,但是我却没有想到,他的嘴巴一张一合,还能说出更让我难过的话来。

这些话一字不漏地被狠狠灌进我的耳膜里面,足以震得我肝肠寸断。

他就这样冷冷地说:“分手费我不是已经安排给你了?你是嫌少?放心,这套房子我也会尽快过户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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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事,我都不可能跟你分手,我要跟你一起面对。”

可是他依然是冷静和疏远的,他就这样毫无表情地看着我,他最终张了张嘴说:“很抱歉,招惹你的时候,我没有想过你会那么天真。我就是玩过火了,我原本以为我可以因为责任跟你在一起,但是抱歉我无法欺骗我自己。我们真的不适合,你放手吧。”

他总算说话了。

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不知道是什么支配着我,急急地挪动着身体凑过去,他已经退到了床边上,他已经无路可退了,我就这样凑上去,我的双手急急地覆上他的脸将他的脸紧紧地禁锢住,我的唇就这样凑了上去,我试图轻吻一下他。

可是他就这样别开头,他淡淡地说:“放开,我不喜欢被你触碰。”

我的唇最终有些生硬地落在他的脖子上,他浑身僵了一下,却很快推开了我,他微微提高了声调说:“你傻了是不是?我们分手了,我们之间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我腻了,我们玩完了,你到底有没有听懂!”

我愣在那里,我抿着嘴不说话,与他沉默对峙了一阵,我做了我这一生人中第一次那么疯狂的举动。

我就这样,在足够耀眼的光线里面,颤抖着手指解开了睡衣的带子。

在对峙里面,我能听到自己的手与衣料摩擦的细碎声响,这些声响在我的耳朵里面钻来钻去,我的内心惊慌失措,我很快将那那根带子彻彻底底地解除了。

我就这样硬生生地将自己的睡衣全部扒下去,在张竞驰的面前一丝不挂。

他的脸色一下子全部暗下去,他急急地挪过来掀起被子一把将我裹住,他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个度,他吼我说:“你疯了是不是!”

我就这样倔强地仰起脸盯着张竞驰,我的声音已经颤抖得有些变声了,我也冲着他吼:“我是疯了,张竞驰,我他妈的真的是疯了!我疯了很多年了,我原本可以清醒过来的,但是你他妈的为什么要招惹我!既然你已经招惹我了,你他妈的现在为什么要分手!去你大爷的分手费,去你大爷的不合适,去你大爷的玩完了,去你大爷的要分手!我去你大爷的!不是说腻了吗,那我就脱光了躺在你面前,看看你还有没有冲动还有没有反应!”

我吼完他,拼命挣扎着从那床被子里面出来,我在一次在他的面前一览无遗,我的羞耻心全部随着我的理智的失去被驱散得一点不剩,我就像一条发狂的小野狼一般扑上去狠狠地拥着他,我的手好不容易完完全全勾在他的脖子上,我的吻胡乱地落到他的脸上他的耳朵上。

他穿着的也是那种开襟绑带的睡衣,我不过是蹭在他的身上一阵而已,他的衣服就被我解除了。

我再一次将整个手臂吊在他的身上,我真的丢掉了所有的羞耻心,我凑到他的耳边去说:“你不是说腻了吗!如果你从一开始是为了这个,那你现在就可以对我做你想做的事!”

以让我应接不暇的速度将我的手摘下来,张竞驰又是快速地扯过被子将我一整个人裹进去,他忽然一把将我狠狠地拥入怀里,他的声音一下子带着让我分辨不清楚情绪的纠结,他说:“我不许你这样作践你自己!”

我原本以为我真的还可以忍一忍我的眼泪,可是我的眼泪就在我的原本以为中奔腾而下,它们拼命地在我的脸颊上面肆意奔跑着,它们让我的视线变得些少朦胧,我所有隐忍着的情绪随之崩塌,我就这样挨在张竞驰的肩膀上嚎啕大哭,我所有的底气消失殆尽,我的声音彻底地低下去,变得那么小心翼翼,我说:“好吧,就算你真的腻了,也别一下子让我离开好吗,给我点时间,让我习惯习惯,我需要时间,给我一点时间,求你了。”

我以为我还能说出多矫情多揪心的句子,可是我再一次张嘴的时候已经泣不成声。

也就是在这时,张竞驰的手忽然覆上我的脸,他胡乱地擦着我脸上到处横行的眼泪,他说:“我错了,你别哭了,你哭得让我太难受了。”

我还是止不住的抽泣,他随即凑上来,他的吻一下子落在我的唇上面,依然是凉的,却有些横冲直闯。

他的手穿过我的发际将我的脸稳稳地禁锢住,他的吻越来越漫长,越来越激烈,我们双双倒在了床上,我们侧着脸对脸亲吻着,在我快要窒息的时候,他总算是停了下来。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我看到他慢慢地红了眼眶。

是的,哪怕在我面前很少表露,我也知道他极其自负的张竞驰,他竟然就这样红了眼眶。

他终于放开我,他很大手劲地揉着我的头发,好一阵他说:“你这个傻瓜。”

我看了看他,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说:“你告诉我吧,到底出什么事了。”

依然抚摸着我的头发,张竞驰好一阵之后才说:“可能过不了多久,我不但一无所有,我还要坐牢。”

在公司听到那些风言风语之后,我原本以为就算有点什么事都好,最多张竞驰就是从博联下台而已,我从来没有想过他还会有牢狱之灾。

我一下子被吓着了,我急得跟热锅上面的蚂蚁一样,我急急地问:“为什么会这样?“

张竞驰放在我头上的手顿了顿,他半响才说:“我妈和徐志勇妄图将博联私有化,然后进行拆卖。博联是我爸一生的心血,他在的时候,就整天盼着哪天我能接手博联。我不会容许他的心血就被他们这样玩坏了的。我原本打算借前一段那个订单来做一些股权上面的调整的,可是我太轻敌了,我被套进去了。现在徐志勇手上有一些对我很不利的资料,我可能会一败涂地。”

我的眉头皱了起来,都说虎毒不食子,老巫婆应该不至于真的要把张竞驰置身在牢狱之灾中,想了想我说:“要不,你去找你妈谈谈吧?”

张竞驰的眉头也蹙了起来,半响之后他说:“我宁愿为自己犯下的错误去承担责任,也不愿意在这一次向她妥协之后,接下来全要听凭她的摆布。更何况,或者在她的眼里面,利益比我重要太多了,如果我阻止她挣更多的钱,我就是她的敌人。”

稍微停顿了一下,张竞驰的双手扶上我的肩膀,他说:“这一次我可能会一败涂地。橙子,你拿了钱走吧,我们要赶紧撇清楚关系,我不想我进去之后,不但一点儿的生活保障都没有留给你,还可能因为我而牵涉到你。我不知道我要进去多久,女孩子的青春没几年,你不要再耗在我的身上。而且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我伸手就捂住了他的嘴。

说我天真也好,说我冲动也罢,我甚至没有一秒钟的犹豫,我直勾勾地盯着他问:“你爱我吗?我要听真话!”

问完,我松开自己的手,等待着他的答案。

张竞驰的目光有些涣散,零星地散落在我的脸上,他一把伸手过来又是将我紧紧地环进怀里,他的声音带着惆怅的呢喃:“爱,爱得快要疯了。跟你说分手把你惹哭的时候,就跟有很多马在踢我的心似的。”

他语文不好,说话竟然也会用拟人的修辞手法了。

要换做平时,我早夸他进步了,但是我今天没这个心情。

我的手放在他的脸上,我第一次在他面前展露了女汉子的豪气的特质,我不容置疑地说:“那就好办了,你爱我跟我分手个屁。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在一起,这事就这样说定了。”

估计是一直没见我那么豪迈过,张竞驰的脸色有些发怔,他望了望我,冷不丁地说:“就算我后面不会坐牢,我也会一无所有,你不会介意吗?”

这个傻子!

我捏了捏他的脸,我按捺住对他后面发生的事情的担心,装作轻松牵强地笑笑说:“不会,不管你怎么样,我都不会介意,也不会离开。没钱了我们都有手有脚,去挣就有了,能有多大事。”

张竞驰噢了一声,他的语气很淡,他说:“那如果哪一天我缺胳膊断腿了?”

我没听出啥反常,我有点郁闷他要说不吉利的,我白了他一眼说:“瞎说啥傻话。”

不再纠缠这个话题,张竞驰摸索拿过我的睡衣说:“你要把衣服穿上,省得着凉了。”

就像刚才没有发生过任何分手闹剧一般,在我躲在被子里面穿好衣服之后,张竞驰稳稳地揽着我轻声说:“睡吧,别担心,为了你,我会努力让自己别输得太多。”

随着夜的越发浓重,我终于怀着厚重的心事与张竞驰相拥而眠。

后来,在那个让我痛彻心扉的后来,我一直在马不停蹄地深深痛恨他也痛恨我自己的后来,我一直后悔与懊恼,如果我在这个让我又哭又笑又闹的夜晚里面知道,这竟然是我最后一次能这样心无旁骛地拥抱着他,这竟然是他最后一次安安静静地在我的怀抱里面展露沉寂安睡的容颜,这竟然是我们之间最后一个看似风平浪静的夜晚,或者我一分一秒都不会用来沉默安睡,我会睁着自己的眼睛,我会清醒着每一分每一秒用来看他,我会将他这一晚所有的神情全数深刻地刻入我的心里面。

然后,在那个痛恨他而又无法放下他的后来,作为纪念或者怀念我这一段非比寻常的爱情的甜蜜伤口,哪怕我会因此在匍匐前进的时候还会回首彷徨,却也可以在我痛无可痛的时候用来无端地麻醉安抚自己,他是我最深爱过,也最痛恨的,却无法从内心真正剜下来潇洒丢弃的曾经拥有。

可是我多么天真啊,我在这个夜晚不知道天高地厚,我还敢相信天长地久,我不知道原来我爱上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人,这对我而言是一场覆水难收彻彻底底的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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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有违禁词,发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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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昨晚的沉重不一样,张竞驰的心情显得没有那么糟糕,他还是那么宠溺地揉我的头说:“等我忙完了这一段,肯定好好陪你。”

    哪怕我知道他这次出去又是会忙会很多天不回家,我也想跟他多呆一阵,但是我怕他耽误太久了,于是我催促他说:“好啦,快吃。”

    大概是真的很赶时间,张竞驰不再啰嗦,他哪怕依然是动作万分优雅的,也是很快把那碗粥喝光了,他说吃饱了。

    我就让他先去换衣服了,而我则收拾着碗筷,正在这时外面响起了按门铃的声音。

    我赶紧的把手擦干跑去开门,原来是偶尔帮张竞驰开车的小贾来了。

    平时张竞驰都是自己开车,除非是喝多了才会找小贾,今天见到小贾找上门来,我挺莫名其妙的。

    就在这时,张竞驰拖着那个小小的行李箱过来了,他把行李箱的拉柄递到小贾的手上,转而一把伸手过来环住我的腰俯身下来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他说:“我出差了。在家里好好照顾自己,别太担心我。”

    我哪怕再担心,也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温顺地嗯了一声。

    他却还没有松开我,而是拧过头去对小贾说:“你到车上等我。”

    小贾应声拎着行李就朝着电梯那边去了,而张竞驰转而用脚把门勾上,他将我移动着贴在门上,他微微弓了一下身体,他的吻随即铺天盖地地覆上来,极度温柔却不失热情,我担心着他的事,却无法沉沦,最终我推开他说:“别让小贾等太久了。”

    他又将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半响才说:“橙子,谢谢你对我不离不弃。”

    我学着他那样子敲他的头说:“傻,谢什么。”

    用他的脸蹭了蹭我的脸,张竞驰抬起头来,似乎是特别努力认真地盯着我的脸缓缓地说:“我不会辜负你的。”

    一直到张竞驰的脚步声全数消失掉,我都还在恍惚中,不断地反复搅动他在出发之前对我说的最后这句话,内心满是复杂的情绪。

    一直忧心忡忡,我在家里连看电视打毛衣的心情都没有,我抱着阳台上的茉莉花全护理了一遍,又把整个房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哪怕是昨晚没睡多久,上午又这样折腾,我中午依然是一点的睡意都没有,我拿着手机不断地刷博联的**,生怕我会错过些什么消息。

    可惜整整两个小时,没有任何一个同事在群里面说话。

    我第一次那么痛恨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

    正当我一筹莫展觉得度日如年的时候,我的手机忽然来了电话。

    打给我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没作迟疑,直接接通。

    很快,话筒里面传来了高琳的声音,她说:“李橙小j,我有些事想跟你谈一下,你现在方便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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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来得及应话,高琳又一板一板地说:“是关于张总的事。”

    一听这话,我没多作啰嗦,直接同意了。

    跟我约好了见面的地址之后,高琳就把电话挂了。

    没在家里多作逗留,我胡乱换上了一身衣服,就急急跑出去坐地铁地王大厦附近,找到了跟高琳约好的咖啡馆。

    是工作日,咖啡厅里面坐着寥寥的几个人,我很快见到了坐在角落里面的高琳。

    她穿着一件米黄色的长外套,围着一条纯白的围巾,她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反正我从远远望去,这才惊觉没有板着一张脸的高琳,其实是一个很有气质的美女。

    可是我没有心情八卦她长得好看还是怎么的了,我急急地走过去坐在她的对面。

    淡淡地瞥了我一眼,高琳的语气里面依然是带着客气的疏远,她说:“李橙小j
,你喝点什么?”

    我轻轻地摆了摆手,我说:“不喝了,我们说正事吧。”

    但是高琳,却轻车熟路地招来了服务员,她很是熟练地说:“给这位小j来一杯布奇诺。”

    等到服务员下去之后,我们相对着沉默了一阵,高琳端起面前的杯子轻轻抿了一口,她的脸色忽然一凛说:“李橙小j,按理说你是张总的女朋友,我一个作为张总下属的人找你很不妥当,但是很抱歉,我在博联呆了那么久,我不想因为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定论,把自己之前的努力全部化为乌有。所以接下来我说的这些,如果有哪里冒犯到李橙小j,请见谅。”

    这是我第一次听她一下子说那么多个句子,在我印象中高琳走的是言多必失的那种聪明路线,能说一个字的时候她是绝对不会说两个字的,现在却一开场就嘚嘚嘚说了那么多。

    我心里面牵挂着张竞驰的事,我也没花太多时间去揣摩她接下来要说什么,我就直接单刀直入地说:“高小j,我没事的,请你直说就好。”

    正在这时,服务员端着咖啡过来就放到了我的面前。

    高琳的神色依然是凛然的,她等服务员走远了才说:“李橙小j,是这样的,今天早上张总通知我,让我将他名下处在会展中心星河时代的物业转到李橙小j的名下,按理说我是张总的助理,他交代的时候我就应该去办,但是这一次,我很为难。”

    我愣了一下。

    我以为我跟张竞驰已经达成共识了,却没有想到他依然在为我后面的生活保障做着打算。

    一点儿甜蜜感动的感觉都没有,涌现积压在我的心头的,反而是更浓烈的不安不酸涩,我拧着手在那里,抿着嘴想了想,我想好词措问:“高小j,张总这一次是不是很麻烦?”

    轻轻地点了点头,高琳稍微压低了声音说:“特别麻烦。也正因为如此,我才冒昧私自找李橙小j出来,希望李橙小j能提供一些帮忙。”

    我一听我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就赶紧的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我说:“高小j不用那么客气,有什么我可以做到的,我一定不会推脱。”

    又端起咖啡优雅地抿了一口,高琳的声音还是压得很低,她说:“据我所知,张总昨天通过中转账户给李橙小j过账了一百万,而且现在张总还让我把他名下的房产过户给李橙小j。其实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张总的个人财产有任何的变动,都会牵动千丝万缕,他在这样的节骨眼上把自己的财产转移给李橙小j,后面如果真的被追查起来,张总会很麻烦,这对张总很不利。所以李橙小j,我不得不找你,我想恳请你,将这一百万还回到张总的账户上,至于那个房产过户的事,你能不能跟我统一口径,说我已经在帮你处理了?”

    顿了顿,高琳又是淡淡瞥了我一眼,她的眼睛其实很亮,之前老是板着脸我都没发现,她就这样看着我说:“当然,如果李橙小j不同意,那我也理解,毕竟一百万不是小数目,张总现在居住的那套物业,也不是偏僻地方的小产权房。”

    如果这样是为张竞驰好,我当然没什么意见。

    但是经历了这场风雨之后,我还是有些警惕性的,就算我知道高琳说的很有道理,我也需要细心确定一下对于张竞驰而言,高琳是敌还是友。

    我沉思了一下才说:“以高小j的才能,就算不在博联任职了,也可以前程似锦,我不太明白高小j为什么会冒着得罪老板的风险来找我。”

    轻轻地将咖啡杯顿在桌子上,高琳的眼神丝毫没有躲闪,过了好一阵才说:“老张先生是博联决策者的时候,我是他助理的助理。张总上任之后,他给过我很多机会,与其说他是上司,倒不如我们是很好的搭档,在工作上张总给过我很多自由发挥的空间。确实李橙小j说得对,我对于自己的专业水准很自信,就算张总下台,徐总也会把我留在总助的位置上,可是我这个人,我就算喜欢博联的工作氛围,却也不喜欢跟着一个对这个行业毫无建树只会投机取巧的人。说白了,我表面上是为了张总争取少一些风险,其实就是在帮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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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抿着嘴将她的话细细琢磨了一遍,最终我说:“那高小j,请问我现在该怎么处理我收到的那一笔钱?”

    伸手撩了一下散落下来的头发,高琳浅浅笑了笑说:“李橙小j只需要去银行将这笔钱退回到来款账户就好,剩下的我会安排。当然,希望越快越好。”

    我将拧在一起的手松开,我说:“我等下就去办。”

    高琳微微一笑,她说:“如果老张先生知道张总找了一个那么好的女朋友,他应该比较开心。”

    这是高琳第一次表达对我的善意,我就算心情多烂,也对着她牵强笑了一下。

    一起从咖啡厅里面出来,高琳继续回去公司上班,而我则跑去地王大厦里面的工商银行处理那笔钱。

    等我好不容易被折腾得半死办好出来,外面竟然下起了大雨。

    我没带伞,心情郁闷,也忘了可以在屈臣氏买一把,只得漫无目的地在地王大厦里面那些商铺逛来逛去,心乱如麻。

    晃荡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之后,雨势不但没小,反而是越来越大,看着慢慢暗下去灰蒙蒙的天我越发的不安与烦躁。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却突兀地又响了。

    这一次,打给我的依然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接起来听没几句,我已经顾不上那么多,我冒着雨就朝着地铁站急急地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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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依然放在我的额头上,凉凉的,他说:“头还痛吗?”

    我勉勉强强地掀开被子作势爬起来,张竞驰拉了我一把,我摇摇晃晃地坐在床上,有些迷惘地看着他问:“你怎么在家里啊?”

    又用手覆在我的额头上一阵,转而又摸摸自己的头,张竞驰似乎是如释重负地说:“总算退烧了。”

    帮我理了理头发,张竞驰责怪的口吻说:“昨晚打你电话,你就嗯了两声就挂了,我担心你,就跑回来了。你啊你,烧到39度也不告诉我,傻。”

    昨晚?

    那现在是啥时候?

    我拿起手机瞅了瞅,才知道自己从昨天中午睡到了今天的早上八点。

    知道自己睡了那么久,又想到张竞驰那么忙还得因为我跑回来了一趟,我就说不上的内疚。

    揉了揉额头,我说:“我没啥事啊,我老虎都能打死几只,你跑回来干嘛。”

    大概顾着我刚病好了点,张竞驰没敲我的头,他而是架着我的胳膊将我抱下床,他说:“熬了粥,你要吃一点。”

    我在喝粥的时候,张竞驰就在那里叨叨地数落我:“医生说你是没睡着加上着凉,才感冒发烧的。我这才走开一天呢,你就这样照顾不好自己,这让我怎么放心。”

    我舀了一小勺粥往自己的嘴里面塞,一想到后面可能会有更大的麻烦,而我跟张竞驰之间只有分手这样的结局,我就说不上的难受。

    可是我又不能表露出来。

    徐志勇说得对,张竞驰是那种傲气自负的男人,如果他知道我竟然妄图拿自己去交易他的安稳前程,我不敢想象他会有多挫败。

    所以,前晚发生过的所有事,我必须将它烂在心里面,就像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然而一想到他可能很快就不是我的了,我又止不住的想要在这一刻妄图听到他更多情话的冲动。

    于是我抬起头来冲他勉强地笑笑,我引导性地说:“如果我不懂照顾自己,那怎么办?”

    果然是一个特别会聊天的男人,张竞驰又是伸手过来揉得我的头发乱糟糟的,他说:“能怎么办,既然你被我收了,那以后由我来照顾你呗。”

    这样的情话永远都听不够。

    我望着他,充满期待地问:“还有呢?“

    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张竞驰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他说:“爱你。”

    以前我是听不得我爱你你爱我吗这些肉麻的话的,但是现在觉得张竞驰说这话的时候好特么帅,帅得跟个明星似的。

    而且他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很亮很亮,清澈见底,让人一下子能感觉到诚意满满。

    是的,这满满的诚意,会让我很快地忘记一个多月之前在他口袋里面发现的电脑小票,也会让我很快忘记我曾经在他的车上发现两个撕开的杜蕾斯袋子。

    我信他,爱着我。

    所以我才会那么笃定地继续问:“期限呢?”

    张竞驰脸上的笑容依然那么灿烂,他说:“当然是特别久。”

    顿了顿,他歪着头反问我:“你呢?”

    我停下手上舀粥的动作,我好不容易矫情了一把,我将所有的目光停留在他的眼睛里,我就这样坦坦荡荡地看着他的眼睛说:“爱。并且会是一辈子。”

    可是我那时候不知道原来一辈子是很长的,就算是这一刻多么相爱的男男**,在所有的一辈子的时光煎熬里面,也可能会因为一个小小的转折措不及防地失散,而那些曾经在一起过的日子,还有那些被我们不耐其烦说过的甜蜜情话,以及那些好像永远也不会褪色信誓旦旦的誓言,这些林林总总代表着爱过的印记,只会成为我们日后回忆起这一段感情的甜蜜伤口,它只会让我们在回忆里面甜蜜张望时,却突然看到狼狈淋漓痛哭流涕的自己。

    而我们永远不可能再有时机机器带着我们回到这一刻,敲醒如此愚蠢的自己。

    而我又多天真和后知后觉。

    我那么坚信张竞驰所说的爱的期限是特别久,那就代表天长地久,哪怕我们以后不再在一起,我也能在他的心里面占据着一席之地。

    一下子感觉自己多了很多往前走的勇气,我很努力地把面前那碗粥吃得干干净净,我想去洗碗,张竞驰已经抢了过去,我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为我洗碗的背影,我觉得多少的韩剧也抵不上现在我所遇到的剧情。

    洗完碗之后,张竞驰把手洗干净,他倒了一杯温开水,又给我拿了药,又细细叮嘱我要饭后吃什么的。

    等我把空荡荡的杯子放下,张竞驰又是摸着我的头说:“昨天高琳弄到了一份对我比较有利的资料,这一次可能我不会输得很多,你不用太担心我,一定要好好的顾着自己。等我忙完这段,我们再去你家里一次,这次怎么的都要把户口本弄到手,把证给扯了。”

    就算觉得无望也好,听说张竞驰要跟我扯证,我还是很开心的。

    但是听到他提资料的事,我怔了怔,想着他大概说的那份资料,就是我从徐志勇那里得到那份吧,那个是我拿给高琳的,高琳告诉张竞驰,是她弄到的?

    我的内心充满着疑惑,却也转念一想,也罢,她爱怎么说怎么说,反正我也不能让张竞驰知道这是怎么得来的。

    我正晃神,张竞驰又说:“不如我今天别去工厂了,留在家里照顾你怎么样?”

    我怕他因为我耽误时,我赶紧将手臂举了举说:“你看看,我现在不知道多精神,我看起来哪里像是需要人照顾啊!”

    张竞驰又说了一大堆,但是他还是在我的劝说下败下阵来,最终他答应中午就回去工厂。

    让我奇怪的是,也不知道张竞驰最近怎么一回事,他都不开车了,都是打电话叫来小贾接他。

    反正他在洗手间墨迹的时候,小贾就来了。

    我去给小贾开门,小贾还客套夸说我这两天不上班休息好,精神状态都好了。

    我好奇着张竞驰干嘛不开车,正要开口问下小贾来着,张竞驰就出来了,他也不嫌寒碜小贾,当着小贾的面就腻腻歪歪了好一阵,才走了。

    张竞驰走了之后,我一想到他说那场风波可能快过去了,悬在半空中的心总算稍微落地了。

    我实在没事可做,就跑到了我以前住的那个房间里面,用那台破电脑画图纸。

    画了几个小时后,我灵感有些卡了,于是我就登陆了qq,想着刷一下qq好友的空间,说不定能激发灵感。

    可是,我没登陆上去多久,林小美的消息就发来了。

    她说:“橙子,你明天陪我去医院一趟好吗?”

    我一看她丫的,状态写着什么生无可恋,我就急了,没在企鹅上直接回复她,我赶紧的拨了个电话过去。

    林小美估计正拿着手机,我一打,她就接了。

    我连忙问她咋了,她说她感觉最近特别累,老是没力气,感觉自己快要死了,想找我给她壮壮胆,陪她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原本我说检查身体这事,最好是早上去,谁知道林小美执意要下午去,说是上午需要用来做好心理准备。

    我拗不过她,就同意了。

    林小美挂了号交了钱,没多久就进去了,我百无聊赖地在大厅的椅子上坐着等她。

    我坐着的椅子,是在走廊的最末端,哪怕是大白天的,也有些暗,但是大厅那边的人来人往,我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我也就看了十几秒,就想要把目光收回来,拿出手机玩玩算了,却没有想到,就在我快要收回目光的时候,我郝然看到张竞驰他手上拿着一个医疗文件袋,我们之间隔得太远,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这样的偶然碰见他,足以让我揪心。

    因为,站在他一旁的不是别人,而是那个曾经跟他爱得死去活来的邱佳玲!

    哪怕他们不过是并排走在一起,全程并没有任何交流,但是也足以在我的内心掀起了狂风暴雨。

    我内心的疑惑,就跟荒野上面丛生的杂草一般,一波又一波地堆积在我的心口上。

    张竞驰不是去了东莞的工厂了吗?他怎么跟邱佳玲一起来医院了?

    然而,比疑惑更让我觉得沉重的是,就跟好几只小刺猬在我的心里面爬来爬去一样,说不上有多痛,却确实是不舒服。

    我原本是站起来了的,我原本想着走过去跟他打个招呼,我原本想很大度的。

    可是,藏匿在我脑海里面的那一盒杜蕾斯,忽然一下子跳了出来,它将我所有的勇气啊底气之类的东西,驱散得消失殆尽。

    我还是一枚热气腾腾的软包子,我迟疑了一下,最终在他们的身影快要消失在我的眼帘里面的时候,我拨通了张竞驰的电话。

    跟之前打来打去老半天不接不一样,这一次他很快接起电话说:“橙子。”

    我后退了几步,将自己藏身在更黯淡的黑暗里面,我故作轻松自然地说:“呀,你怎么那么快就接电话了,你今天不忙啊?”

    嘿嘿笑了一声,张竞驰说:“今天还好。”

    我捏着手机又后退了一步,我依然用那种他无法发现端倪的语调说:“你还在东莞的工厂嘛?我打来查岗,看看你不是跟哪个女孩子在外面逛街呢,哈哈。”

    那头顿了顿,张竞驰很快说:“你说啥傻话呢,我在办公室看文件。”

    谎言。

    曾经被我以为从来不会撒谎的张竞驰,他竟然能这样轻松自在地对着我撒谎了,如此的天衣无缝,如此的从容淡定,似乎不用经过任何思考,就能这样轻车熟路。

    那么,之前对我说过的那些,到底又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的?

    我的心慢慢地变得很凉很凉,就跟有人撕开我的心往里面塞了一把雪似的,我冷得发抖,我再也没有想说下去的**,而我却也没有勇气当场去拆穿他,我对着话筒说:“哦,那你先忙吧,我挂了。”

    我随即挂掉了电话。

    这是我跟张竞驰在一起那么久以来,第一次主动挂他的电话。

    他没有再打过来,他跟邱佳玲,很快消失在我的视线里面。

    我原本以为就单单他对着我撒谎的事,是我今天碰到的最坏的事了。

    却没有想到,没多久林小美急匆匆地朝我奔来,甩给我一个重磅得让我措手不及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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